我的高中,是平平无奇的三年,没有小说中轰轰烈烈的风云人物,也没有惊世骇俗的传闻,更没有校服到婚纱的浪漫爱情。然而,一个普通人奋力拼搏的青春,却也值得回味。
曾经以为很遥远的高三,在那个蝉鸣声最热烈的八月,悄然而至。声势浩大的成人礼,梦幻的同时却又时刻警醒我们:我们已不再是无所顾忌的孩童,距离高考只剩三百天的时间了。英语老师每次下课时催促着作文和单词,语文老师看着理科班的偏科恨铁不成钢,化学讲解课上激烈的争辩,数学课上一道题的解法写满整整一个黑板,物理晚自习不停地有人上讲台请教问题,我们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催促着跌跌撞撞向前奔跑。我看见过凌晨五点被黑暗笼罩的清晨,听到过午夜十二点万籁俱寂中的犬吠,对于我来说,那是一段在极夜中摸索的时光,拥有的只是看不清曙光的迷茫。楼下的光荣榜换了又换,表彰大会上的名字念了又念,学长学姐的学习方法听了又听,却总也找不到他们口中成功的那扇门。
从教学楼到餐厅,不过短短400米,一天三个来回,就是两千四百米,高中三年,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这样的400米,路旁的玉兰树会什么时候开花,银杏树会什么时候落叶,哪里的砖块松动像是密室的机关,我们都一清二楚。图书馆门前的樱花花开花落,不知道见证了多少届学生的青春。
学校在湖边养了鸭子,人少时候,成群结队的鸭子就会大摇大摆地从我们面前走过,忽然冲过去过去,鸭子吓得扑棱翅膀。晚饭到自习的这段时间,我总会去湖边喂鸭子,只要给它们一点点香肠,它们就会一路跟着你,直到离熟悉湖中心越来越远,最后它们忽然发觉,顾不上你手中的食物,掉头就跑。看它们一摆一摆憨态可掬的样子,成为我高三沉闷生活中的一点乐趣。
离高考还有200天的时候,我们年级组织了一次远足。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唱着各种童年时期的歌。从喜洋洋美羊羊到开心超人的我唤醒大海唤醒山脉,从巴啦啦小魔仙咒语一呼喊到逆战逆战狂野,这些老掉牙的歌循环播放在长达20公里的路途中。好像一瞬间我们都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不需要面临高考的压力,没有写不完的试卷,也不会有没完没了的月考周考。仿佛我们就此停留在那段短暂快乐的记忆中,再也不会长大。
元旦那天晚上,班主任用口琴吹了一首《大鱼》,晚自修下课铃声响起,他在我们的哄笑和掌声中中断了演奏,“下次继续”,却再没有下次。离校的那天,班主任还是没能唱完那首《大鱼》,“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成为他对这些朝夕相处的孩子们的挂念与不舍。“大鱼的翅膀,已经太辽阔,我松开时间的绳索……”本该继续唱下去的歌在一片抽噎声中就此打住,我们也再没有机会听到班主任的完整版。从此,我不敢再听这首歌,我害怕一听到,思念就会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离校那天,我跑去图书馆前面的孔子像。孔子像面前摆放了很多东西,水果,面包,一块钱的纸币,甚至还有辣条和口罩。我忽然想起一年前的夏天,我因为成绩下滑,一个人坐在孔子像后面哭泣,突然听到两个小学生在讲话。他们在孔子旁边恭恭敬敬地放了几包小饼干,“我们的零食都给你了,你一定要保佑我们期末考试考好啊!”我不禁哑然失笑,好像穿越时空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因为一场小小的期末考试而紧张焦虑。可转眼间,我就已经站在人生第一个重要路口,此时,谁还会在乎那时的成绩呢?也许,高考也是这样,那时的我们从心底里认为它是天大的事,因为它而茶饭不思,夜不安寝,可当你继续向前走,在经历这件事后,就会觉得好像它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三年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在最后一声铃响中画上了句号,三年的回忆就此装载在两米多高的试卷和习题集中,尘封在心底。
其实,就像《黑暗荣耀》中朴妍珍的妈妈告诉她的话,“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在身后,它永远都在前方”,只要一直往前走,总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虽然现在你觉得一片黑暗,但是黎明终会到来,我们都会在阳光之下长大成人。“未来一定会是这样的,因为那已经是注定好的事了。”
一审:吴仪
二审:朱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