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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雪山

日期:2023-03-18 15:57浏览数:

一夜漫天大雪过后,街上铲车隆隆。尚没有那么多车子和行人过往的清晨,路面的积雪虽厚但轻。松软的积雪被铲车推去道路两侧,我一路绕过它们去上学时,常常将自己置于穿越雪山群的梦幻之中。

为了通行方便,这类“雪山”均不会持续太久——短时间内化不掉的雪块会被运送到更远更荒僻的地方。大量的雪块会在那里堆积成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等待日复一日的阳光将它们无声消融。

透过奶奶家阳台的窗子,便可隐隐望见这样一个地方。那里之前是一处垃圾场,后来说要建起新的楼房。天寒地冻不施工的时候,便成了容纳雪块的好场地。当然除了雪块,那里还堆着施工所用的沙块,同样高耸入云。很多雪块常常在融化过程中就和沙块融为一体了,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让它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天气好的时候远眺,那全然就是一座沐浴在阳光下的金色雪山!尤其是山尖金色中点缀着一点儿白,像是上天为它带上的一顶小小流苏帽。

我和奶奶邻家的孩子小美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天然的游乐场。每次周末结束了辅导班,我们就会鬼鬼祟祟地溜到那里“爬山”。至于为什么“鬼鬼祟祟”,还要从我们第一次去那里说起。

那天小美神秘兮兮地问我:“你想爬山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表示了肯定。于是在本该转弯去到奶奶家的那个路口,我们继续直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我印象中是一片垃圾场的那个地方。而现在,我的眼前是一座“沙子山”。天蓝得没有一丝云,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我下意识紧了紧帽子。站在山下,我的视线只能呆呆地跟随被风卷成白烟飘走的几缕积雪。

“pa么?”风声大到已经听不见小美的音调,我并不知道她问的是“爬”还是“怕”,所以我直接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庞然大物,大声说:“你带我上去!”于是,小美在前,我紧随其后。她两脚分别踩在一处突出而坚实的沙块上,两只手已然在摸索下一处进发的地方。速度很快,看得出她十分熟悉路线。我踩她踩过的每一处脚印,手套也和她留下的每处抓痕相合。不知不觉,我竟也爬到了半山腰。

我回头向下望了望,离地面有一段距离了。风席卷积雪,飘成白烟,已经看不清有些泥泞的地面了。我的视线中是白茫茫一片,像云海。我的心里有几分忐忑,于是又马上把头转回来咬咬牙——只能向前,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小美倒是十分镇定,依旧灵活地向上攀登,那样的她在我眼中就像拨云见雾的引路神仙。我专心地跟在后面。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终于到山顶了。小美率先站上了那还算宽阔的平面,然后伸手拉了我一把。山顶上的风比山脚、山腰都要大,但是却没有了那些飘荡在空中的雪烟,视野变得无比辽阔清明。我甚至能够辨别出奶奶家阳台的窗户大概是远处的哪一扇。

可是,怎么下山呢?我已经做好原路折返的心理准备了,虽然那十分危险和麻烦。小美却指了指山的对坡。我顺势望去,那里竟然有一条长而窄的类似滑道的痕迹,显然已经有很多小孩子为这条下山通道的开辟“做出贡献”了。“那我先来咯!”小美朝我眨眨眼。只见她就像夏天在广场打滑梯那样,顺着痕迹就滑到山脚了。“咯咯咯”的笑声回荡在只有我们两个的垃圾场。我虽然第一次滑,但也“天不怕地不怕”,伴着呼啸的寒风感受片刻间心脏失重的快乐。

有了第一次良好的体验,我和小美在那天又反反复复“爬了好几次山”、“滑了好几次山”,一直玩到天黑才手牵手往奶奶家那边走。当奶奶推开门看到满身雪屑、鼻尖发红的我时一脸惊讶,赶紧拿来鸡毛掸子转着圈掸我的身体。我正在心里盘算怎么和奶奶交差时,她突然冒出一句话:“你的裤子后屁股怎么破了一个大洞?”我摸了摸果然有好大一个洞,才反应过来都是拜那“滑梯”所赐,只好一五一十都招了。

得到的教育当然是被禁止再去那里玩耍,不过我和小美还是会偷偷相约去“爬山”,只是大家都会记得带上一块硬纸壳当做“滑山”时的垫子,也会记得不再疯到那么晚回去。

还记得那年冬天过去,又到万物复苏的时节,垃圾场的施工队又开始叮叮咣咣了。“沙子山”继续履行它原本存在的使命,成为如今那幢漂亮的橘色楼房的一砖一瓦。我和小美还是会在周末补习结束后去寻觅很多其他的好玩之处,但“沙子山”依旧是我们心中难以逾越的高峰。

而如今再回首,十年已逝,与很多旧人、旧地都再无联系。唯有那童年的金色雪山,一直在记忆中闪光。

一审:吴仪

二审: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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