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文评

储氏小亚女士者，梁溪阳羡人也，以戒方讲台为业。教学之术佳，胜于众，有名称于外。静操（注：史静操，高二七班班主任）元年，迁高二七班，授阴阳术数之学。

是岁文理分科，生随新师，师任新级，皆漠然如行路。小亚谓教学者当以师生和洽为先，遂为风趣幽默之语于内，亲切座谈之行于外。不期月即知诸生性格有差及数学成绩臧否，而皆愿习几何代数之学于门下。

松柏之出于散木者，非徒得山岚之清华，亦必有玉叶之灵秀。小亚黛眉能扫，红妆善画。及授业，高跟丁丁、衣袂翩翩而入。小亚尝曰：“学必有思，思必有问。”每余穿庭趋礼，叨问以惑，小亚必于堂前身解之，不避繁简，未尝废离。有艰深晦涩、暧昧不明者，小亚即执粉笔绘坐标图像，化繁为简，深入浅出；至余恍然拜谢，方一笑而去。昌黎先生云：“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其此之谓乎？

高考故事，诸生解几算法既明，方为立体空间，而两者已为必考廿年未尝少变矣，皆占分二十有奇。小亚以熟然后巧生，遂于日课之外、答纸空阙之处立解析几何一道，免诸生习此忘彼之窘。题皆精选高考及各地交流之卷，有以一通十之妙。诸生胥悦，群起而攻之，然多有穷思苦算而不能会其要领者。不数日，静操闻之，以侵占他科课时，诏罢小亚所行。小亚佯许之，仍于晚自习静操未至之时抄题于黑板之上；窥闻廊外静操皮鞋镗鞳之声，遽以板擦擦去。

小亚性耿直有细，每有作业落第不通者，即召入对。诸生闻此惴然，恐得责斥，至有面如土色者。洎入对之时，和蔼煦然，春风化雨。如此数次，作业敷衍之弊遂绝。小亚常忧班内男生之学也，不若女生有刺股悬梁者，遂入“女权”之门以励男生，动辄曰“吾班男生之懒怠甚矣，不如巾帼，奈何？”云者。当是时也，男生皆羞赧难当，垂首于案，屏气唯唯，不敢出一言以对。待小亚怒气少退，又复嘻哈焉。或解题粗陋可笑，或有堂下窸窣窃语不绝之时，小亚亦横眉怒目，抗言叱之，曰：“劣哉汝也！学业不精，不入大学之门者，何颜见汝父母乎？”其执教大类若此。

越明年，高考将至，诸生皆挑灯夜战，昏然欲睡于课上。小亚又设立几限训一道于课间，以振精气。是以七班立几斐然，非他班可比。中有蒋明源者，尤善建系，为众所不及。一模之时，均分竟长于物化之班，一校皆惊。小亚揶揄曰：“汝等切毋再考得如此高分，而引仇雠于吾矣。”其时小亚笑容显于面，科诨之言见于语，而凡尔赛之意昭然。众遂大笑，声震林木。

余忆童稚之时，盖因天资舛陋，即不长数术之学，至今十有余年矣。自小学以降，虽间有高分，然内中畏惧，甚于猛虎。得与理科优生者同列为学，实小亚之功也。呜呼！微小亚之训，余何以至今日？是以感激不胜之至。劣笔记一二之事，聊表师恩之盛。

时二〇二二年十月三十一日

一审：李紫涵

二审：朱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