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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围城 ——《致父亲的信》读后感

日期:2023-03-22 22:19浏览数:

曾经的卡夫卡被困在那里了,困在围城里,困在高墙里,一个名为家庭的围城。他尝试过去努力逃离、想着独立自主地过自己的生活,想着组建自己的家庭,想着与过去的一切挥手告别,想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虽然已经过去百年的时间,跨越时空,我们仍然可以想象到卡夫卡经历过的细密、绵长的痛苦。幼小的、瘦弱的卡夫卡被高大、魁梧的父亲明目张胆地恐吓或是拐弯抹角地挖苦,在一个孤立无援、希望之光渺茫的家庭里,母亲虽然慈眉善目但其实心里还是对父亲言听计从,有时甚至还会充当父亲“围猎”的帮凶,自己是家里唯一也是最大的男孩子,三个妹妹也没法给自己什么帮助。父亲把继承壮大家族事业的重担放在了他肩膀上,可这副担子太重了,自己的肩膀又太瘦弱了,结果便是他自己被压垮了。不是肉体上,而是精神上的垮掉。

我一直怀疑卡夫卡在很小的时候,性格并不是如今我们所熟知的那样——内敛、忧郁、文弱又带些怯懦。我想这性格的形成十有八九是与家庭生活有关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里长大,哪怕一开始是个精神健康的孩子、一个一张白纸样的纯洁孩子,到最后也会变得满纸污渍、心灵扭曲。

卡夫卡的父亲应该是没把卡夫卡当成他的孩子,而是另一个他,一个近乎复制出来的他。他始终没有认识到、或者承认到孩子是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他的复制品。弗朗茨·卡夫卡是他自己,是生长在城市里的,善良、细腻、爱好文学的卡夫卡,而不是他的父亲,不是坚毅到有些固执,顽强到近乎偏执的赫尔曼·卡夫卡。

父亲一直以来都试图把卡夫卡培养成一个如同他一样的人,所谓真正的卡夫卡家族的人。于是从小到大,卡夫卡被迫忍受着那些化名为教育的“规训”,孩子们被迫保持肃静、可父亲却可以随意高谈阔论的饭桌,他惶恐、焦灼的心灵与父亲高高举起的皮带,那些刺耳、低俗的话语……

现实世界中的父亲太过强势,就像是皇帝一样,睥睨着一切,以自己为标准审判着一切,他既是法官,又是法律的制定者,他就是“正义”本身,他从来不会犯错,从来都是他审判别人。

可父亲作为统治者的快感建立卡夫卡的痛苦之上,与之相对比,卡夫卡活的就像是个臣民、奴仆、犯人。因为父亲那阴晴不定的性格,尖酸刻薄的话语让卡夫卡活的如履薄冰,他时常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怀疑,而且这怀疑渐渐地由他的行为转移到他本人身上,进而产生一种持久的、不间断的内疚感与负罪感,反复折磨着卡夫卡的内心与灵魂。

现实生活尤其是家庭生活对他来说是太残酷的回忆,那是一个围城,由种种负面事物当作砖瓦做成围墙,彻底把卡夫卡围困在了里面。卡夫卡逐渐发觉在现实社会里挣扎太过困难,于是从青年时代就开始搭建自己精神世界的美丽宫殿,他知道这将会是他最后的一片净土,因为习惯于将一切都归之于简单化的父亲没有兴趣去了解并干涉这片净土。

他那敏感细腻的内心虽然在现实世界中成为劣势,但是在文学世界反而是一种优势,他把平时积攒的悲愤、抑郁之情由心底流淌到了笔下。那些被父亲扭曲的瞬间、不堪回首的记忆、困厄苦闷的现实成为了他创作的催化剂。他洞察了残酷生活的荒诞本质,生活唯一的确定性就是生活是不确定的,那个看似不会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书中世界实则是来自他围城中事物的投射与转化。心里的世界有着无穷的变化,有着最不同的风景,有着在现实世界无法真正拥有的一切。

当卡夫卡用笔写下了几万字的《致父亲的信》之后,他其实就已经逃出了他的围城,一个父亲与现实强加于他的束缚。他不仅逃了出来,更重新构筑了一个辽阔、广大的新世界。

在信中,他细致地梳理、回忆了他与父亲从小到大的经历。这就说明他已经有勇气去重新解读他与父亲的关系,他合理、客观地制定了一套评判的规则、体系。曾经一贯畏畏缩缩地坐在被告席的卡夫卡终于坐了一次法官的位置,被告席则变成了他的父亲。不像是简单粗暴的父亲式规则,卡夫卡条理清晰、循序渐进地列出他控诉父亲的证据,客观地以笔代口说了出来。

而如今阅读这篇文章的我们,就是坐在陪审团的人,我们慢慢地阅读完了这封长信,细细地听完了卡夫卡声音低沉的叙述。我们眼前真正出现了卡夫卡所处的绝望围城,用悲切与屈辱为砖头做成的高墙。我们眼眶泛红,流下了共情悲伤的泪珠。我们都支持卡夫卡法官对于他父亲做出的任何严厉的判决,死刑或流放边疆,我们都无比赞同。

可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卡夫卡法官在最后的时刻却展示出一种如同天使般的慈悲之心,他在陈列了他父亲的罪行之后,又放过了他的父亲。在这判决之中,他又不时插叙他父亲那少却存在的善良举动,那些为了支撑家庭做出的努力。

我们根据这个结果就全然相信了,卡夫卡最终走出了父亲、家庭搭建的围城,在他那广袤无垠的精神世界里,这座小小的围城不值一提,小的如同蝼蚁一般。他写下回忆过往的文字,就一块、一块地瓦解了那个悲伤的高墙,他还在这场审判中长出了翅膀,一双天使才有的翅膀。他宣布着最终放过了他的父亲,我们的观众席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我们难以置信这样的结果发生。这不是弱者的怯懦,而是大勇之人才有的包容和悲悯之心。

卡夫卡法官主持的这项审判结束了,他将高墙与围城彻底推倒,他走出了父亲的围城,他自由地飞在了精神世界的天空里。



一审:杨宇涵

二审:陈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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