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上白鹭高飞,阳光透过雕花檀木窗照得清明,远方依稀能够听到山间的琴曲悠扬,世界仿佛刚刚从混沌中醒来。
子熹揉揉惺忪的睡眼,照常在床边整理好裙裾,走到铜镜前,为自己本就清丽的容颜再扫几笔蛾眉,将散落的发梳成髻。只是今天与往日不同,她隐隐希望今天的自己可以比往日更美一些。她要去参加庙会,她也许会遇见一个人。
晨钟暮鼓,百无聊赖的白日很快就溜走。夜晚来临,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渐渐此起彼伏。子熹映着烛光,望着镜中那如花的面庞,嘴角上翘,起身出门。
街上游人如织,子熹随着缓慢移动的人群一步步向前挪动着,眼神却不停在两侧街道上找寻——哪个是伍老爷家的灯谜阵?在几乎已经被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灯笼、各色吃食扰得眼花缭乱时,一面写着“伍”字的幌子仿佛在灯火中被衬得格外明亮。“在那儿,太好了。”子熹终于从缓流中脱身,径自走到伍老爷家的灯谜阵前。
“姑娘可是想猜灯谜?”伍老爷热情上前,他似乎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谁。
“唔。几日前,有飞雁传书,邀小女今日来这儿一同猜灯谜。不知先生是否知晓邀约者是何人。”伍老爷听罢,刚才一副热情待客状转为沉思,又马上恢复了笑颜:“是有一位公子托付过我呢,不过他只留下了几副谜题让姑娘解,人并未在此久留呀。”子熹的脸上划过一丝落寞。“那让我看看那几副谜题吧。”“好,姑娘,随我来吧。”
四面山溪虾戏水。
子熹轻笑,“四山”成田,“虾”似卧钩,戏水为水,组合后便为“思”。
爱将余热献光明。
心头一惊,拆字法似乎并不能解,只得会意——爱即喜爱,余热是“热”字剩下的部分么?那岂不是一个“熹”字?
她急急忙忙看最后一副谜题——书生古也有战阵。什么都大白于天下,投笔从戎。这是他的选择。
千山万水,千封万封信,也还是没能牵住他那颗奔赴疆场的心。可是在她的记忆中,他永远是那个伴着红烛昏沉,在西窗前听雨诵读的俊朗少年。也许,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为了保家卫国的理想,儿女情长无法成为他的枷锁。
子熹拿着三副谜条,有些失魂落魄。她分明都解了出来,却觉得心里似乎更加空寂。他走得这样匆忙,只留下这三句话,何时重逢又是一个谜。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但他仍会是她心中永远的谜,因为她无法忘却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那个留给她“思熹”字谜的远方少年。
问世间“情”为何物,痴痴缠缠,辗辗转转,亦是一个亘古的谜团。
子熹依旧会等待下去,等这亘古的谜团那谜一样的谜底。
实习编辑 汪甜甜 曾亚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