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过完高考后的暑假后,在高强度的军训结束后,压力骤然消失,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段时间总想着找事干,可日子和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天差地别,仿佛有趣不起来。许是我还没找到正确的路吧。
没事干的时候,我常常散步到湘江河畔,在江边伫立,眼看着江面略微泛起的褶皱,有生命般生长着,碎金洒在江面上,像一张隆重的信笺,偶然间,来一阵大点的风,便将其揉乱,片刻后,又是一江微皱呈现在面前。从夕阳西沉到路灯蓦地亮起,又是送走了太阳的一天。其实并未觉得有趣,单纯打发时间罢了——我在心里暗暗定义。
有一天,我突然被告知,必须立即按名单去参加讲座。出发了才知道那在另一个区,到了站还走了一千米路,回来时已是饥肠辘辘。
可是吃过饭还得去图书馆还书与借书。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选好书后,只想好好蹲下,不愿再走了。侧着身子听到轻微的沙沙声,悠悠地转了一下身子,从光亮的缝隙看出去,发现正对着学习区。大小适中的木书桌安静立着,在灯光下四平八稳,一如坐在书桌前的人,上下翻飞的是灵活的手指和跳跃着的笔。他们低头、沉思,然后在稿纸上写写画画片刻,平和而充实。他们都气质干净,神态自若,是来自各个院各个年级的同学吧,他们的桌上还没有高高堆起的书堆,想来还没到集中备考的时间吧,不过坐在图书馆闲适地写写画画就很美好了。
这个纯属司空见惯的景象,实在让我怔住了。我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站起来的,我把视线汇聚,看了很久。
没有邂逅相遇,没有发生故事,没有天降甘霖,有的是稀松平常和平静无波。但,当时的我感受到的轻松舒缓,是真实发生了的,我在这里找到了理想的境界。初到一个月迷茫消散了些,不安被师大图书馆熨平了些。那一瞬,如荒漠遇泉,我明白了,身心的不适各有原因,共同结果就是打破了稀松平常和平静。打破了,才会更加珍惜。
原本按照之前的心态,我该不会在夜幕降临时在河畔散步的,原因无他:蚊子多且黑。我不喜欢黑暗,因为黑暗给我不安。夏天的黑暗不算浓重,可也让我有些不耐烦。然而,第二天,我神使鬼差般地留到八点钟,夜风出人意料的清爽,该入秋了吧。看到湘江对岸的写字楼时,我恰好看到“层林尽染”的动画。红得馥郁,喜人,在黑暗中格外地亮眼。快一百年了吧,那伟人的豪情壮志至今仍铿然有声,成为点缀湘江河畔的亮丽风景线。黑暗让光亮更难得,似乎也没那么差。
湘江的平静和图书馆的平静,都是那样的稀松平常,可目之所及皆是风景,哪有良莠之分。况且世间美好本就是由看似平常的瞬间组成的,疲惫时会想念平静无波,乏味时又念着轰轰烈烈,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我开始喜欢上波澜不惊的生活了。即便没有起伏,没有太多新意,可平淡中的闲适从容也难能可贵。
一审:吴仪
二审:朱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