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叶落了,花,也开了……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之季已是去年暮秋,俯仰之际,新绿弥撒麓山,柔柔的,暖暖的,轻声细语的,像妈妈的手,是春风。岳王亭中花蝶绕,共携青苔绿丛笑。这次第,何物沾湿了我的衣角?也罢,朝露如白雪,白雪似暖阳,暖阳若你我。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麓山南还是从前那般模样。
去年春天还是在江南,润如酥的小雨已是记忆中了。正月初七那场大雪,在人们的哀悼送别中悄然离去,余下的,一张照片,一个相框,和一幅幅温暖如初的画面,仅此。春暖花开,大雁归来,潮起潮落,而人,有来世吗?离去的人,还会回来吗?
百转千回,三月东风暖消雪,湘水连,孤帆远,胜绝,只惜,不是我的江南。瞧,那兰膏新沐,宝钗斜坠,纤纤细步,精妙无双的?原来是沈家的水英。“这锅巴啊,是最新鲜的……走的时候别忘了带到城里去……你们先吃,我再去田里摘点菜。”青弋横烟,夕阳疏雨,她那面旁斑驳的黑影,是时光的形迹,是慈祥的定义。渐渐地,远了,消失于落日余晖,原来,已是回忆了。
爱晚红枫飘落,麓山玉兰迎放,当阳光奔向北回归线,当大雁北迁,当沉睡了漫长冬季的万物复苏,浩浩湘江畔,满园春风,是白雪?是薄柿?是如霞之梅。
可,在这绵绵的春光里,何故乍暖还寒?那数人排队合影留恋的樱花树下何时没有了我的踪迹,我,又是何时错过了洲头春梅的花期,只得轻轻拾起一叶落红,想象她那来时的模样,静待下个春季。“你小时候啊,我帮你洗澡……”,她呢喃着。我举起她的照片,完成她未实现的心愿,“耶!”“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她飞来了,是你吗?是你听见了世人的思念,远道而来的吗?淡淡藕荷倩,悠悠素客恋。怎料,路边那百结,矮矮的,小小的,竟会如此耀眼。“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嗯,是啊,加油!”
落红不是无情物,而待韵梅欣又逢。古代文人何故伤春?答曰:“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朱颜拂镜,短而易逝,可谁说青春容颜是我们唯一的底气?每一痕皱纹都是岁月的独家记忆,都是我们走过的路的印迹;花自飘零,枝桠新绿,可谁说花期是它唯一的荣誉?每一片花瓣都是它熬过漫长冬天的证明,每一颗即将成熟的果实都是它向阳而行的奖励。每当列车驶向远方,我们都在欢唱,向着黎明的方向,因为我们拥有追逐每一场夕阳的狂妄和比肩神明的力量。
春分过后,是清明。前行之后,是回忆。春天短暂,或许我们错过了一个花期,或许在告别时没有古道长亭,即使所有都已成过去,我们依然会更好地重逢,在下个春季。
一审:吴仪
二审:朱铃